古诗中的乡村

文章来源:《简之韵》2016年第二期 发布时间:2016年08月09日 点击数: 字体:

古诗中的乡村

17高29班 王瑶菡  指导教师 :王丽

 

心中已有一方玲珑田园。那么,且听山水的嘤咛罢。

古人曾感叹:“诗者,天地之心也。”

“笼天地于形内,锉万物于笔端。”长天大地的磅礴巨变,草木林泉的微妙前衍,在一声鸟雀的呓语,抑或是一方青云的翻滚中,凝聚成诗篇,流露出真意。有诗,就有了远方。而当这样一种情思依附于一方山水时,思致就成为了极致。千百年来,山水在世俗之中错落,成就了乡村的形态。

想向山野借取一种心境,在诗思盈沛的时候,感怀时光的涤荡。霞至闲卧竹林,临江掬星;春临拈花微笑,如风歌吟;秋来登临况味,且咏且行。

夏的竹

水尽云升处,蓦然又见松月竹风。

林泉中,云罅间,《竹里馆》的风影在荡漾了千年后,依旧保持着原有的诗情画意。“独坐幽篁里,弹琴复长啸。”弹琴的是嵇康,一个在乱世竹林间怒放的生命,已然在当下定格成永恒。

光明缱绻,岁月静好,如他一瞬。时间终归指间云烟,在某个薄情的时刻却羁绊了他心中的地老天荒。“淡淡流水,沦胥而逝。泛泛柏舟,载泛载滞。”波光流转间,不羁的灵魂又促成林泉的一季温柔变迁。

世间朝代依旧更迭,烽火和血光终于映染了这一方碧水青山,嵇康固执地选择了对“真”的坚守。竹的幽绿掩映山麓,司马氏的使者再次无功而返,打铁的铮铮声震彻寰宇。当《广陵散》的琴音响自形骸之时,一种浑然天成的时代气质,影响了天地山川的初心和真意。

风雅的诗文化育了七贤的竹林,成就了魏晋时代的极致风骨。有人说,血腥的时代使归隐山林成为文人的一种浪漫的逃遁,而实际上,今天的酣醉,只因不知道明日是否还能举起酒杯。

大梦已去,风度又至;任侠儒雅,剑胆琴心。山林的空间因家国气度育隐逸情怀的交融而同时充满着禅机和跌宕。嵇康漫山采药的身影又出现在了云翳之中,迎风绰约、翩若惊鸿,竟让人有哽咽的错觉。云峰乱,晓山青,穹顶之下,山野之间,青竹正在疯狂地生长。天角似已暗淡下来,压抑的空气中满上泥土的馥郁,大雨就要来了。

而山野好像襁褓,包容了一切生命。这里是嵆康的乐园,没有围墙。

秋的山

“远岸秋沙白,连山远照红”。

当杜工部从这一的秋月残阳中策杖而来的时候,唯有长风孤雁与之相随。

是秋,万物将最丰厚、鲜艳的色彩呈现于阡陌之间,铺天盖地,让人陶醉得有些许震撼。然而如此盛景总是稍纵即逝。季节像是突然跌进寒冬,草木凋敝得迫不及待,逝水带走的不只是落叶,还有流光。咏叹最易在秋天氤氲。

公元前667年,那个不朽的深秋,在夔州的山野间,杜甫将万千愁思幻化成缠绵的意象,连缀成了著名的诗篇《秋兴八首》:“玉露凋伤枫树林,巫山巫峡气萧森。”千锤百炼始成杜诗,首联仅十二字,用意却极重,写尽了深秋乡村峰峦间的气冷萧瑟,如此秋景之悲,悲得辽远,悲得苍茫。“丛菊两开他日泪,孤舟一系故园心”两载羁留,他感怀了两度秋菊烂漫。身在此际,心却在远方,穿过山水的隔绝,一直牵挂着那个故乡的村庄。霜夜,寒昼,世界的冷,距离的冷,时间的冷,重重叠叠,直逼心头,一如满月峰峦,以陨落和腾空之态包纳万物,在秋意中愈发沉寂。登临况味间,乡村的记忆依旧温润鲜活,在凄凉的秋声秋色中映衬了暮年抱病漂泊的境况,不忘家园社稷的 赤诚衷情。

多少怀古伤今,家园之悲,黍离之痛和秋意的残阳斜照、空山寂寂结合在了一起。一声故园的喟叹让草木摇落到我们的肺腑,这样的厚 ,似灵魂的共鸣,在万代秋峦的沧海桑田中沉浮,越遥远,越嘹亮……

岁岁年年,村舍依然,乡土依旧。杜甫的一路悲歌到我们已历千秋。秋风乍起,秋峦迤逦,当下的你我,还会有一掬热泪随风摇落吗?

春的花

灰蒙之间,我们做了一个梦。一位老者自称陶渊明,来自过去。他说,皇帝造了芸林园,上千歌伎笑其中。富豪为取悦爱妾,造了念谷园。但在远离尘嚣的村落间,天地化育的山水间,有一仙境,叫桃花源。

“试酌百情远,重觞思忘天”这是老者在《连雨独饮》中提到的一种归来的状态,好似花的蕾蕊,在自然的滋养下,绽开笑靥,迎风舒展,好不精致。

“榆柳荫后檐,桃李罗堂前”陶渊明归来的是什么地方?是臆想中的村落,是放逐自我的襟怀。这样诗情与画意中的田园,永远都有淳厚清雅的思致。仕隐须臾之间,只满眼的风光旖旎,就可安顿与时代格格不入的自我。

孟浩然在乡村的烟火和泥土气息中成就了生命的再度轮回。“水上白云里,隐者自愉悦”登高相望,阡陌纵横处,北山白云间,一个隐逸之人可以有自己的雀跃。

把酒菊篱边,一年的时光在笑谈中成为过往。故人庄已过,而这一把散淡的文字,才是山居的真意和对人生的精致觉悟。

明月松风中,恍然又见白居易褪去锦衣华服,一身素衣,信马由缰,迤逦而来,湖光山色间的春意依然真切。游宦四方后,又是一方韶光摇曳出万千风情。“日出江花红盛火,春来江水绿如蓝”满眼的清丽光润,荡漾出了一抹氤氲的眸色,掬挽了一阙婉转的流光。

“饮酒与归田,直写胸中天”俯仰之间,所有的铅华被自然的初衷和真意洗濯后,那一份生命的淳朴温润,永恒不变。

梦醒了,王的林泉,美人的念阁,都没了踪影。只是忘了问老者,那桃花源,有多远。

古诗中的乡村,不是地方,而是一种状态,一种况味。山野不独属于出世者,它同样属于在闹市中细嗅蔷薇的人。每个人的生命中都会有一段不安的灵魂需要被托付。中国人抽离泥土也不过百来年的光阴,而精神的回归才是生命重要的安顿之道,这一点古今同一。因此,当我们将久锢的性情栖居在山野乡村的时候,我们心中的诗意就能在尚且温润的泥土中随时生根,发芽,然后幻化为蝴蝶萦绕在枝头。有了心境的归属,才能在烟雨初霁、草木葳蕤中百转千回、拥抱远方。

问者问:什么是道?

答者答:道是夏的竹,秋的山,春的花,大地山川间的村落。

道就是自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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